这十年,吃谷阵地的大变迁
作者 | 卡卡东
编辑 | 计然
为什么谷子经济成为了最热的风口?
12月初,一篇名为《对钱没概念有多可怕》的帖子似乎揭露了原因。
博主对谷圈产品做了简单的换算——一个徽章约等于一份饭,一个手办约等于五斤牛肉,一个一番赏约等于一顿海底捞。
在评论区,高赞评论这样写着:现在有概念了,不吃饭了,谢谢主播。
前段时间,闲鱼的天价谷子拍卖,也让圈外人大为震惊。一个小铁片卖出了三万元、五万元甚至七万元;一个亚克力砖最终成交价高达八万三千元。
消费降级的大环境下,二次元似乎是一个异类——仍然维持着消费力和消费热情,成为了市场上的香饽饽,自然地也收获了从前未曾有过的关注。
除此之外,谷子延伸出的产业链,维持了一贯的高价,却仍然有人为之买单。在淘宝搜索装饰谷子的“谷美”,大部分亚克力卡套、吧唧砖的价格在30元上下,某些甚至能够达到50元上下。
二次元博主推荐收纳和展示架中,被钦点的品牌是无印良品。经查阅后,我们发现某博主推荐的无印良品双层收纳架,价格为129元,推荐的立体展示架只能靠香港代购获取,粗略算下来大约是六十元左右一个。
回顾谷子经济的走红史,能够看到一个重要的信息,即看表面现象争相入局的人,一味地线下扩增,并没有契合谷圈的原本生态,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没飞起来的猪;而看到了机遇更看到了需求的人,在调整和改变后,选择更加契合消费群体,长久地搭建生态,维持圈子的健康。
价值星球Planet从谷子经济这十年来在国内的发展进程,吃谷人习惯、阵地的变化,聊聊谷子经济发展中那些真正顺势而为、消费者本位的变化。
谁是吃谷人的隐秘角落?
最早成为吃谷人阵地,应该是QQ。
小林从2016年就开始在QQ买谷。和现在一样,那些年的大部分谷子,也都是以盲抽或是抱盒的形式出现。买谷的人们在微博、贴吧、闲鱼看到拼团消息,申请进群,改一个自己的群昵称,在群相册找到要买商品的图片,然后在评论区评论自己要买的品类和数量。
群主,也可以叫团长,会在截止日期前根据所有人的评论打表、收款、下单,然后经历漫长的等待期,群主提供岛内(即日本)到货图、国内到货图、国际邮费表,收取个人国际邮费、国内邮费、物品list后,返图打包发货。至此,就是一次完整的买谷经历。
QQ上至今仍有不少人在出谷子
“也不知道是谁探索出来的一套生态,但是几乎所有的团都按这套方法在做。一个团最少有两个群,一个是聊天、排谷的,一个是通知群,只有群主和管理员能发言,专门发排谷、收款、谷子到货进度的消息,能让我们更清晰地了解目前的情况。”
QQ支持大视频传送、群内直播的功能,也支撑起了更多元的消费方式。譬如扫街,也就是代购去线下直播购买谷子。
吱吱是扫街的忠实爱好者。2017年前后,他进了一个500人的大群,群告示科普了扫街的所有规则:看群主发的视频选购,截图后在图片上标记需求:F表示翻看,J表示问问价格,N表示我要拿走。多人争抢的情况下以N图的发出顺序为准,扫街按汇率十算(日元:人民币=10:1)。
“那个时候,吃谷的人虽然也多,但是谷价还没有被炒得特别厉害,扫街还是能找到很多好东西的。就是买东西的流程太麻烦了。”
吱吱每天都要花两三个小时盯着群消息,一点不能松懈。
有时候扫街和正上课的时间撞了,他就临时换到后排,拿书挡着手机。甚至,他还会偷偷从教室溜走,找个网速好的地方呆着。尽管可能两个小时都没有收获,他还是愿意为此付出时间和精力,“为了吃谷课都不上了”。
近十年过去,在QQ吃谷依然是不少人的习惯。而随着技术和功能的完善,QQ吃谷已经走到了2.0版本。
因为想吃到“自推”的谷子,子欣在今年自己成为了团长。“我喜欢的角色是热门,平时要流窜好几个群才能吃到,甚至都吃不到。所以我就自己开团了。”
“现在拼团比之前方便多了。”子欣向我们展示了几个功能界面。
拼团助手是目前使用率最高的小程序。团长设置好品类、价格、数量、时间,买家就可以一键自动排谷,也方便团长查看情况、推车成配(拉其他人进群吃谷)。在群文件里,子欣也会放上腾讯在线文档,按时间和IP实时更新到货和囤货情况。
同时,她还会用微信的群报数,让团员们记录自己的转账凭证,这样查看小程序就可以明确“交肾”情况。“之前,很多团都是在群相册放一张表格,转账完成后在评论扣1,但是这样还得自己一个个对名单、对金额,真的很麻烦。”
和QQ定位相似的微信,也逐渐聚集了一些特别用户。约莫一年前,吱吱爱上了韩漫,在微博超话搜索后,她进入了一个韩漫谷子拼团微信群,无论是排谷、国际国内邮费、掉落谷子(尾款或邮费没付的谷子)等一整个流程,都可以在拼谷呀小程序完成。
两周前,吱吱的某个群主,甚至把越南代购直接拉进群里,使用微信的翻译功能之后,所有人都能和代购直接交流。
“这是我第一次和越南人聊天,还挺好玩的。”吱吱透露,韩漫选择在微信拼团,或许是一种文化继承。“不少韩漫玩家都买过韩娱小卡,拼小卡就经常用微信和拼团吧。”
吃谷2.0时代,从QQ到淘宝
但不可否认的是,无论是在QQ、微信吃谷,都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。因为大多数拼团,都是“吃空气谷”,需要买家预先付款,经过三个月到半年的出荷期,才能拿到实物。而这样的个人代购,不同于平台的消费流程,无法给予消费者收到货物的确切保障。
今年2月份,阿卡林加入了某个谷子团,在正式收到首批谷子前,她在该团内又参与了两次拼团。但5个月后,其他团陆陆续续开始发货,甚至二手市场已经出现了大量现货,团内却并没有更新任何物流信息。等待不到结果的团员们,便开始质问团长,要求其提供下单、国际物流凭证,但团长却开始闪烁其词,甚至假装生病消失,让其朋友来回应,最终在模糊回应中选择解散群聊。
“大部分人的钱并没有要回来,加在一起也有几千块了。”阿卡林无奈道,“其实我们都不相信那是团长朋友,觉得就是他自己装的,但是钱也没办法拿回来了”。
诸如此类的事情,在谷圈并不少见,有人变换账号将一件产品同时出售给多人;有的人拿到定金后就将自己的账号处理掉,只为骗取定金;有的人靠一次成功代购骗取信任,后续再开团盗用他人凭证骗取金额。
阿迷曾经因为被团长诈骗,导致2000多元打了水漂,当她被邀请到维权群后,又被群友告知这位团长其实劣迹斑斑,涉案金额达到了几十万,但没人有他的身份信息,因为他在各个平台的账号均已注销。
最终,她们拿不回钱,也投诉无门。
因此,现在更多的人,转向了更为安全、更便利的吃谷通道。
增量最明显的就是淘宝。据统计,游戏实物周边、卡通动漫周边等IP衍生品今年已经在淘宝天猫形成一个新百亿市场。
这一局面的形成,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。
一是经过数年的运营,信誉、便利、规模兼具的代购店铺脱颖而出,淘宝的售后也进一步保证了吃谷人的权益。以模玩熊、万社屋通贩、猫受屋、指乐无穷为代表的代购店铺,都在使用一套规整的流程:定金确认-等待出货-以短信形式或淘宝消息通知买家补款发货。加入店铺的粉丝群,还会有价格优惠,嫌邮费太贵,直接找客服囤货就可以。
这些榜上有名的店铺,还设立了线上抽奖机和交换社区,为喜欢盲抽的消费者提供渠道。
如果遇到骗定金的店铺,买家也可以直接申请退款。小林曾在淘宝店铺大宅门DM下了十单家庭教师reborn的盲抽,但十个月后都没有收到补款消息,于是她直接申请了退款,平台也将定金退回了他的账户。“在淘宝买的话,大概率都是可以追回款项的。就算错过了补款日期,和店家沟通也会帮忙问问库存,或者把定金退回,买就买一个安心。”
二是多个IP官方入驻淘宝,且参与了平台设置的节日折扣活动。
国产IP层面,四大国乙、代号鸢、原神、bilibili、叠纸等IP均有旗舰店。
双十一期间,叠纸心意旗舰店上线的《恋与深空》新周边,在预售期间成交额秒破5000万,首日超2亿,代号鸢旗舰店新周边开售15分钟销售额破千万,世界之外则是在1分钟内销售额破百万。
bilibili旗舰店、bilibili手办自营店官方店也分别进入天猫双十一抢先购潮流玩具销售榜top10,和淘宝双十一潮流玩具销售榜top5。
甚至,越来越多的海外IP,也在淘宝扎根。
Chiikawa旗舰店在双11前入驻淘宝天猫,且成为该IP在中国区唯一的官方渠道。开业当天,红温兔、桃心飞鼠、垂耳乌萨奇等品类一秒售罄,且后续的长尾消费仍在继续。
日本《JUMP》漫画官方旗舰店Jumpshop也入驻了淘宝,双十一、双十二期间300减50的平台活动在店内同样适用。这是Jumpshop全年唯二的两次价格优惠,在线下店也不曾出现,因此吸引了大批量的买家,部分拼团团长也看中了这个节点,让所有人能吃到更便宜的谷子。
翻翻动漫旗下品牌三月兽,更是拿下多个海外IP的权限,能够在淘宝旗舰店主动发售新谷子,复刻过去的谷子甚至是海景(即价格很高的谷子),为吃谷人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和更好的体验。
保障为底、情绪为辅、玩法至上
依托平台而生的直播间,在这两年野蛮生长。
平台的机制作为保障,为消费者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环境,在此基础上,直播间以高价、盲抽玩法吸引了一批受众。
木木最早是在淘宝接触到谷子直播间的。大概是在22年十月份,木木在淘宝搜了关键词,显示的链接除了比较熟的几个店铺、闲鱼跳转链接,还有一些没见过的,点进去就发现店长正好在直播。
最开始的两天,木木只是每天挑时间到直播间看一会儿,“直播间里面的品类比较稀有,要么是已经买不到现货的,要么是还没有运到国内的,但价格太贵了,我就想看别人抽盲盒解闷,结果看着看着就手痒了”。
看了一周之后,木木忍不住上了一辆“车”。简而言之,就是购买了同一个品类盲抽的人,按顺序选择自己想要的,然后匿名同时开。“在一辆车上,又有热门又有冷门,有人天堂地狱,接连翻开,效果特别足,很好玩”。
一个月的时间里,木木在三个直播间消费了近五千块,还邀请朋友一起在直播间盲抽。“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,有时候运气实在差,可以拜托主播帮忙抽,主播也会送点小礼物,情绪价值拉满,最主要的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别人都没有的谷子。”
木木透露,在那个时候,通过直播间拿到的谷子大多是市面上最早一批的货,物以稀为贵,自己手里的谷子能在二手市场以更高的价格卖出,譬如他曾经以110元卖出了一单海贼数据卡,现在该谷子的市场价只有60元上下。
现在,在抖音、小红书等其他平台,谷子直播间的生态也在飞速生长,转盘、一番赏、对对碰等多种玩法也渗透进了谷圈,拉升着买家的消费冲动、消费兴趣甚至消费习惯。
也正像木木提到的那样,对于吃谷人来说,二手市场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渠道。
“因为我喜欢买盲抽,抽到不喜欢的角色就会在闲鱼上出掉,或者试着和别人换换。”木木告诉我们,他大概是从2016年就开始用闲鱼了,最开始还是在买卖二手的lolita、JK,到后来才开始用做谷子交易平台。
开始买卖谷子之后,木木把自己的简介加了很多buff:拒绝ysg、拒绝信用低三无号、拒绝没礼貌的人、拒绝大刀。“尽管这样,还是能遇到奇奇怪怪的人。要么是撒谎瞒伤(即不告知谷子受到了伤害)的,要么是虚假发货的,要么是拍下后又跑单的。”
前几年,木木只能哑巴吃黄连。这段时间,他在各个平台学习了怎么通过闲鱼小法庭保障自己权益的方法,“不知道是不是平台也关注到这个事,最近一次小法庭确实胜利了,而且我看很多人说最近卖家的胜利确实提高了,不再是一味地支持买家了。”
最近,闲鱼开启了缩短收货期的活动,木木就被选中了,“以前老有人拖着不收货,一周之后才能收到钱,现在就不太担心这个事了”。
与此同时,装扮谷子的谷美、展示谷子的痛包、保护谷子的密封袋和食品膜、收纳谷子的收纳盒和亚克力架等等,都被视作吃谷必备品。越来越多的品类、形式、阵地,在促进、完善谷子经济的生态发展。
微店成为了谷美、棉花娃娃、自制周边等衍生品的集中营。线下快闪、展会也层出不穷,wego痛包的快闪十月份落地上海,开展前,一至六天的预约名额全部报满。今年三月底,名创优品携手Chiikawa在上海静安大悦城举办主题快闪店活动,引得各种黄牛、代购、买家彻夜排队,10小时销售记录高达268万。11月,IAGF展会在杭州开幕,有博主透露,为了买到心仪的产品自己在谷美展台fukuya排队了六个小时。
毫无疑问,谷子经济的成长带动了整个生态链的成长,让越来越多的人能来分一杯羹。而如何把握这次机遇,让圈子健康生长,并且靠坚实的服务和规则,来维护谷子经济的长期效应,是平台和商家仍然需要考虑和坚持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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